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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之大书之大尾城民》未分卷 六、青芜喃喃念道:海西之地山川

狐之大书之大尾城民 像素沼泽 11089 2023-02-01 11:52

  “送抄帖。”门一打开赤蕊就小声说,同时把白布包递出去。

  包里是两卷沉重的竹简和一摞抄贴,这是赤蕊和他老汉儿的生计——由于竹简珍贵而且翻看不便,习惯是将内容抄在纸上读,破烂了又重新抄。这事通常是那些刚束尾的年轻狐人做,因为虽然工钱低廉,但既练习了写字又得以读到许多别人家的珍贵竹简。

  站在门口的是个身材颀长的蓝狐,赤蕊悄悄瞟了一眼,猜测他比老汉儿年龄大,但他的脸白净光鲜,眼角稀少的几根皱纹也细嫩高贵。

  当然了,赤蕊心想,他又不用日夜抄那些竹简,不用躲在昏暗的破房子里,不用喝酒、叹气、喝酒、叹气……

  蓝狐随手翻看了一下抄帖,仔细检查了竹简,确定没有任何损坏,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交子递给她。

  赤蕊看了一眼,是五十钱。她直截了当地把钱递回去,蓝狐疑问地看着她。

  赤蕊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接,僵持了一会儿,她只好开口说:“一共四十六钱,我没有找你的。”把抄好的竹简送还给狐人是赤蕊的活儿,可是不管做了多少次她还是不自在。

  “不用找,你老汉儿抄得好。”蓝狐说完点点头,转身回屋关上门。

  老汉儿当然比那些小狐子抄得好啦!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他这会儿也会住在丹山上,递出一张五十钱的交子,傲然点点头说,不用找——哪会来抄竹简呢?

  她将五十钱揣进口袋,慢慢朝外走去。

  老汉儿从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事,小时候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她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事实上,大尾城的一切她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没完没了的街道,看起来全都不一样的店子,总是走来走去的狐,他们有时笑,有时叫,有时皱着眉,有时拉着脸,都是为什么?这些就象被老汉儿撕碎的抄贴,许许多多的碎片,她知道他们是有联系的,可她拼不起来。别的狐总是奇怪地看她,她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奇怪,然后他们就露出厌烦和生气的样子,她害怕看这样的表情,只好躲起来。只有唱歌的时候她是轻松的,自己歌里的世界明白又合理,一条又一条的线伸展开,连起来,只需要追索它们,一切都有解答。后来认识了青芜青芒,她才象慢慢从梦里醒过来。他们带她一点点认识大尾城,认识买东西的狐,卖东西的狐,卖不完货发愁的狐,着急赶去尾尖港进新货的狐,生病的狐,病好了高兴的狐,病重了痛苦的狐,陪着病狐的难过的狐……她也终于知道她老汉儿的老汉儿竟然是原来的长老,而束尾之前,老汉儿是丹山上最风光的少年,风姿翩然,才华横溢,一首歌不光狐人口口传诵,连狐精也赞叹不已。谁能想到,狐人典范一般的老汉儿会采到一颗金丹?狐人的子弟作了狐精,这种大尾城很少出的怪事,竟然落在长老的儿子身上!咒别的狐没尾巴、吐黑丹、唱鸟歌,那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发生,找错丹才是真正的诅咒!

  有时老汉儿喝醉了,会反反复复念叨:万劫不复,万劫不复,万劫不复……

  找错了丹都是万劫不复,那找不到丹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儿,赤蕊的腹中就阵阵发凉。就算青芒他们帮她找到,她又逃得过吗?狐觋不会象那天一样一眼将她看透吗?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想起当时的情形她就喘不过气来,到现在也没明白。后来青芒问她是不是被狐觋看见了,她只点了点头。

  她不敢说一碰上狐觋的眼睛,她就喉头一腥,腹中冰凉剧痛,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就似有双手死死捂住她的嘴。一个声音钻进她的头:你是谁?

  后来,下了丹山,她偷偷把手指伸进嘴里,拿出来手指是红的,她以为自己会死。

  自那晚以后她一直躲艾山远远的。

  赤蕊不自觉地伸手到嘴里试了试,还好,没有血。

  大事节不远了,狐觋会怎么样?会当着全大尾城指住她说,“她看不见灵丹!”而老汉儿,老汉儿还要噩梦重演?再被羞辱一次?再万劫不复一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一定会这样吗?这样好吗?狐觋不可以不这样说吗?老汉儿不可以还是那个少年吗?自己,自己不可以没有丹吗?不可以伸开手就飞到远远的天上吗?那不是好得多吗?

  她眼前又混乱起来,许许多多她不懂,许许多多没有道理;这仍然是个充满碎片的城,数不清的碎片碰撞撕咬,昏黑一片。她飞快地朝山下走,想要逃开。腹中的凉气变得越来越冰,她终于难耐地蹲下抱住小腹。

  躲不开腹中冰凉的恐惧。

  一如她每次怕到无路可逃时,熟悉的怒气升腾起来。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她绝不是被诅咒的狐!她只是因为有个野狐精的妈,看不到丹,只要有了灵丹就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她要证明给所有狐看!

  她站起来,转过身仰望去丹山顶的路,深深浅浅的花都在路边嘲弄地摇头。

  她忽然昂起头。

  香艾更加茂盛了,一阵风吹过,草浪翻滚,幽香隐隐。赤蕊来来回回扫视了几遍,没看见一丁点白色。她努力望向狐觋居住的大树,树洞前毫无动静。

  “喂!”她喊到。

  山谷急流轻易吞掉了她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张开嘴——

  腿上被猛力一拉,她吓得摔在地上。

  “你干什么?!”青芜四爪抓地厉声问。

  “你干什么?”赤蕊恼火地反问。

  青芜返身跑回丹山的树林里,变了人形,躲在一棵开满红花的树下。

  “你给狐觋吓傻啦?想干什么傻事?”

  赤蕊讨厌他那种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可他似乎真的什么都知道。奇怪的是,这又让她觉得安心了。

  她默认。

  “你真的是想把狐觋喊出来?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想说这事。”赤蕊烦躁地踢树,“你在这儿干什么?”

  青芜学着她的口气,“我不想说这事。”

  赤蕊傻傻地抬头看他,活象他说了句谜语。青芜笑了。

  “快说。不告诉我你跟谁说?难道跟青芒说?”

  赤蕊犹豫了一下,终于说,“他就象,隔着河伸手卡到我喉咙上,我一下就唱不出来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青芜盯着她。

  “我觉得,他一眼就把我看透了。就算找到丹,也没有用。”赤蕊担忧地望着他

  这一次,青芜竟然无言以对。他把上下门牙对在一起磨了磨,勉强说:“你就想反正都没救了,等到大事节还不如今天就弄清楚,是不是?”

  赤蕊凝视他,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傻子。我们肯定能想出办法!我要想一下……”

  赤蕊和夕阳一个颜色的目光停在青芜脸上,一动不动,等待着。

  一个主意忽然冒出来,可是这行吗?青芜琢磨着。

  “赤蕊,我问你——”

  赤蕊的目光忽然移走了,她的尾巴猛地翘起,每根金红的毛都直立着,显得蓬松无比。她紧张地问,“是不是?是不是?”

  青芜莫名其妙。

  她不理他,转身灵巧地朝下蹦去,回到树林外的石崖,双臂张开,大口吸气。青芜恍然大悟,急忙大步跟上她。然而已经确认无误了。刚刚还若有若无的细细香气已经瞬间变成洪流,铺天盖地地将他们淹没,顷刻间,大尾城浸泡在艾花奇异的馨香里。

  明天日出,花就谢了,七日后,丹成,大事节就到了。

  青芜忽然意识到,赤蕊映衬在葱绿的艾山上忘乎所以的样子,竟然让他有一丝不自在偷上心头。不用看她的脸,他也知道她现在满面喜悦,这真是再傻不过了。大难当头,这一点花香就让她忘记了自己的麻烦。可是,她仰头张开双臂的样子却那么自然,自然得满山的花树、草叶都跟着她忘情地飘摇。

  青芜在心里叹了口气,难道这还不明显吗?她自己怎么会还不知道呢?她那个蠢老汉儿,要瞒她到几时呢?

  难道不是吗?她腰肢从不象狐女一样摇摆,可是走起路来却轻盈得象浪尖跳动的水珠,连自己都常常追不上她;她总是做些毫无道理的事情,没有计划,不动脑筋,不计结果,一时胆小一时勇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哪个狐会象她这样行事;她蓬起的尾巴简直象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周围所有的红花红叶都暗淡无彩,像被火光吞没了一样,没有哪只赤狐的颜色是这样的;就更别提她那奇异至极的歌声了。

  如果这样还不能证明她不是狐,那她看不见灵丹的事实,总没有怀疑了。

  猜到她秘密的那一天他很兴奋——想想看,全大尾城都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保守这秘密也意味着站到了她这边,如果她闯不过这一关,也是他的失败!他向来相信自己不一般,但从来没有机会证明,如果坐视她在大事节上被发现,他还敢这样自诩吗?

  再说,狐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她仍然是赤蕊。

  他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向艾山和小河,随即倒吸了一口气。

  他上前一步,想要确定他看到的。

  “赤蕊。”青芜低声叫。

  “嗯?”赤蕊半睁开眼睛,仍迷醉在香气中。

  青芜无声地伸出手,指向下方。

  赤蕊一时没理解自己看到的,她皱着眉,“那是什么?”渡绳上有个东西,但似乎不是吊篮——

  “狐觋!”她和青芜同声说出。

  她惊跳地向后退去,青芜警惕地看着白狐稳稳地凌空爬行在渡绳上,轻若无质,又似磐石万钧,狂风也奈何不得他。

  “他干什么?他从不来大尾城的。”

  没有回答。青芜转过身,赤蕊已经朝上飞奔了好长一段路。

  青芜费力地追上赤蕊,拉住她。

  “他盯着我,我一点儿都动不了,喊也喊不出。他——就像他的眼睛里有一只手,一直伸到我肚子里面——肯定是来抓我的……”赤蕊象蹦豆一样不停地说。

  “去找你爷。”先前冒出的主意冲口而出。

  赤蕊不解地望着青芜。

  树林密匝,山路弯曲,一角屋檐在花影重重中若隐若现。赤蕊曾经因为好奇悄悄跑来看过,每次她躲在树丛中窥探,都只见到寂静的大屋,照料得相当敷衍的菜园,从未见过她爷爷。

  也许青芜说得对,他毕竟是她爷,而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可是她仍然心中惶惶——当年他也没有帮她老汉儿啊,更何况从未谋面的自己。

  园门关着,他们穿过树林,跳过屋外的花篱,踩过菜畦,直冲到屋侧的檐下。

  “他的菜地也太可笑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赤蕊的紧张去了一半。

  “狐人的菜地都种得随便。”青芜说着往前门绕去。

  “这房子真老,到处都是藤儿,红颜色都看不见了。狐人为什么要把墙啊窗都涂成红的?怎么我们山下没有红的房子?”

  青芜心不在焉地回答,“红丹呀。这你都想不到?”

  赤蕊在拐角前拉了他一把,“等一下,我——他出来我该说什么?”

  “怕什么?他又不会把你吃了。”青芜说。

  “算了,他不会帮我,他都不跟我老汉儿来往。”赤蕊把头转向一边。

  “你看一下,”青芜朝四周一挥手,“你觉得他象不象过得很满意?他要是过得满意倒是可能不会理你。”

  赤蕊扫视荒草丛生的园子,慢慢转过头,“但是他也不一定——”

  她一下子楞住了。

  青芜转过身。门台上站着一个老狐人,满脸皱纹,尾毛稀疏,眼光锐利得他心中一跳。

  “山下的?”老狐问。

  青芜点点头。

  “山下的。”老狐低声自语,然后提高声音问,“来干什么?”

  赤蕊一语不发,跳下檐坎就往外走。

  “站住。你叫什么?”老狐厉声问。

  赤蕊继续往外走。青芜眨了下眼睛,“她叫赤蕊。”

  赤蕊走到园门,摇了两下,开始乱拉门拴。

  “我有竹简要抄。”老狐忽然沉声说。

  青芜惊异,赤蕊也停住手。

  “很古的竹简,你老汉儿不一定能抄就是了。”老狐继续说。

  赤蕊忽地旋过身,昂起头。

  你有麻烦了!青芜暗想。他了解赤蕊,平时象只躲在墙角的小鼠,只要你伸指去戳,她立刻就变成刺猬。

  “我老汉儿什么都能抄!”

  “狐人都没有几个会,他一个狐精!”

  “狐人又怎么!连个菜地都不会种,房子破破烂烂的,有什么了不起?”

  老狐并不生气,打量了她一阵,自顾自进门,说,“进来,我拿给你。”

  赤蕊犹豫着,青芜使劲冲她点头,赤蕊终于一步步走上台阶。

  “是他吗?”赤蕊皱着眉问。

  “当然了。你是来找他帮忙的,记住!”

  屋内传来声音,“不敢进来吗?”

  赤蕊看青芜一眼,噔噔噔几步跨进屋里。

  青芜走进去靠在门边。

  屋里很阴凉,且有一股香味,赤蕊打量了一下,仿佛来自中间圆桌上放的一个茶壶。这是赤蕊第一次进到狐人的屋子,比起狐精的简洁宽敞许多。山下的堂屋通常摆放方桌和条凳,这里却是圆桌和椅子,周围没有任何杂物和柜子,只有左边摆着个架子,上面错落有致地放着瓷瓶、笔筒和竹简。

  老狐从茶壶里倒了一杯给自己,即使隔着桌子,浓郁的甜香也让赤蕊两颊生津。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老狐看来毫无给她倒一杯的打算。

  老狐看看靠在门框上的青芜,问,“你家里是狐人还是狐精?”

  “狐精。”青芜回答。

  老狐立刻对他失去兴趣。他注视赤蕊,考虑了一下,问,“你老汉儿晓不晓得你跑我这儿来?”

  赤蕊吃了一惊,长久地瞪着他,慢吞吞地说,“你——是不是……”

  “嗯。我是赤穹。”他淡然点点头,“我看你老汉儿也不敢让你贼眉鼠眼跑我这儿来。”

  赤蕊‘噌’地站起来,带翻了椅子,怒视着赤穹。

  青芜在心里暗叫,糟了。

  “不是看你老得快死了,我一巴掌打在你脸上。”赤蕊脆声骂道。

  还有谁比她更不象狐女?青芜无可奈何地走过去,想在她说出更过分的话前把她拉走。

  “你这样跟我说话,你老汉儿听到要给气死。”赤穹却不动气,指指椅子,“坐下,你还想不想要竹简了?”

  “才不给你个老混蛋抄!”赤蕊转身要走。

  “你老汉儿晓得了你不接我的竹简,马上叫你上山来。”

  赤蕊一下子僵在当地——她老汉儿会吗?

  “坐下。我以前都是自己抄,受不了那些小狐子乌七八糟的字。但是现在眼睛看不清了。”赤穹平静地说,也不管她进退不得地站在那儿,转身上楼去了。

  赤蕊困窘难当,她盯了一会儿桌上的茶壶,忽然伸手拿起来,倒出一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递给青芜。

  青芜不知如何是好。赤蕊见他不接,沉思地凝视他,轻轻说,“你怎么不喝呢?那我喝。”又倒进自己口中。

  “槐花蜜茶,你老汉儿最喜欢喝的。”赤穹边说边走进来。

  赤蕊重重地把茶杯放下,一把抢过盒子,说,“听清楚,一百字一钱,用上等的白麻纸就八十字一钱……”

  “你最好看看再说。”赤穹打断她。

  赤蕊正想反驳,转念一想,怕有什么古怪,还是把盒子打开来。

  青芜凑上前来,不禁“啊”地一声:里面不是竹简,而是一块润泽的青色石板,上面刻满了画。

  仔细看,似乎画上有山川河流,还有许多方框,里面写着小字,画中心有个方框稍微大些,内写“中城”二字。

  青芜面红耳赤,心中怦怦乱跳,底端有小字,他喃喃念道:“海西之地山川图”。

  “字都没几个,想占我们便宜!”赤蕊叫起来。

  赤穹却象完全没听到,目光如炬地盯着青芜,问,“你识字?”

  青芜直起腰,无言以对。这时赤蕊也转过身,惊讶地看着他,“你识字?”

  青芜心念电转,指着赤蕊说,“她看不到灵丹,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

  赤穹退了一步,把目光转向赤蕊。

  赤蕊吓得呆了。

  屋内寂静无声。

  “你们出去。走!”赤穹打破沉默,声音忽然间老态毕露。

  赤蕊转身就跑。青芜犹豫了一下,抱起桌上的石板,见赤穹没有阻拦,一步步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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