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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月的夜之章三,女王的礼物

贝洛斯传奇 Soulman 7706 2023-02-01 11:53

  尽管车队的人都变得小心起来,但接下来的旅途中,狄马斯再也没有出现。车队很快越过了帕尔灵阁峡谷。白昼就越来越长,这意味着他们正在向极圈靠近。乌瑟克雷的六到十月是极昼,乌瑟克雷中南部的夜晚变得只有四、五小时。这也让路上的旅人感到更加安全。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依旧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个阴郁的夜晚,北方的天空雷声轰鸣,空气变得阴冷起来。温玛决定离开大路,寻找一个地方躲避风雨。但那不速之客却栏在了车队的前方。他穿着一身精制考究的皮甲,腰间别着两把细长的匕首。一件深红色的短披风在风中摆动着,披风上印着一个等边三角形的符号。同样的符号也刻在他胸口的护甲上。

  “恺安瑞斯[1]的执法者[2],这可真是遭透了。”温玛谨慎地停下了马车,等待着这位不速之客先开口。奥登们看起来都很紧张。在对方的气势下,这些高大强壮的战士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兵器,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请问你们的领队是谁?”

  “是我,我是辛达氏族的温玛。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和恺安瑞斯并没有做过生意。”

  “你的记忆力很好,辛达氏族的温玛,我并不打算和你交易什么。我在执行乌瑟克雷王洛蕾娜陛下的命令,检查所有通往特里尼亚的车队。”这位不速之客仔细地打量着车队说,“很有趣,奥登的商队中不但有人类奴隶,还有奈灵。”他死死地盯着阿尔忒弥斯说。阿尔忒弥斯这才看清楚对方的面孔,他把黑发整齐地向后拢起,让他的黄色眸子在火光中更加凌厉。看到对方是一个吸血鬼,艾菲十分害怕,把自己的脸埋到了阿耳忒弥斯的袍子里。

  “让我猜猜,他们是辛姆随众的人贩子,而你是他们的押运官?”

  商队的气氛更加沉重了起来。阿尔忒弥斯把目光转向了温玛,温玛向她偷偷地眨了眨眼,表示恳求。

  “你猜谜的本事真是够差的。这是女王的商队,请不要干扰我们的行程。”阿尔忒弥斯轻轻地拍了拍艾菲的肩膀,帮助温玛说谎道。

  “奈灵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玛格索姆统治乌瑟克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呢?”吸血鬼笑了笑,那笑容充满了蔑视和杀机。“你说这是女王的商队?什么时候女王也开始买人类奴隶了?有证明吗?”

  “当然有,但你没有权力阅读女王的信函。”阿尔忒弥斯淡淡地回答,“如果你想听解释,去皇宫找我吧,我会在那里给你解释的。”

  “我不需要拜访皇宫,也不需要看信里面的文字。”吸血鬼压低了声音说,“我只需亲眼看到信上的蜡印,证明你没有说谎。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们能得到皇室的许可。”

  阿尔忒弥斯冷静地拿出一个仔细卷好的羊皮纸筒,这是她的老师在她临行前准备的。上面虽然贴着纳迦皇室的腊印,但这其实是一封写给女王的信,伪装成了皇家信函的样子。吸血鬼接过纸筒,仔细地观察着,似乎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嗯……这确实是真的皇家信函。好吧,你们可以走了。”听到这句话,车上的奥登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吸血鬼又突然拉住了温玛的韁绳。

  “听着,辛达氏族的温玛。如果你们遇到任何与辛姆随众有关的人和事,下次遇到我的时候,希望你们不要隐瞒。”吸血鬼用凌厉的口吻狠狠地对温玛说,“我叫赫斯莫,我会盯着你们的。”看到温玛恐惧地点了点头,他才满意地放开手。临走前,他用怀疑的目光撇了一眼阿尔忒弥斯。

  车队再次启动了起来。奥登有很久都没有说话。当众人看到上层特里尼亚的大殿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坐在阿尔忒弥斯对面的约尔登才开了口。

  “你可从来没说过你是女王的客人。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可能已经死在那个执法者的手里了。”约尔登说,“谢谢你,让辛达氏族可以保守承诺,又不会被恺安瑞斯当作罪犯。”

  “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恺安瑞斯的执法者。”阿尔忒弥斯。

  “真的吗?你到底在南方呆了多少年?”约尔登说,“自从纳迦占领特里尼亚之后,那附近的吸血鬼开始四处杀戮、劫掠,成了这片土地最大的麻烦。因此恺安瑞斯的大领主洛蕾娜亲自训练了一批战士猎捕他们。当洛蕾娜担任乌瑟克雷王时,她把这些战士升格成了执法者。他们既是猎人,又是法官和刽子手,可以在乌瑟克雷全境抓捕并处决他们怀疑的人。”约尔登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被他们盯上可绝不是好事,看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和教众的交易了。”

  阿尔忒弥斯没有说话。夜色渐渐淡去,黎明的光芒照耀着远处的城市。艾菲抬起头,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特里尼亚灰白的城墙。曾经的“灰烬之城”,在纳迦女王的统治下又有了崭新的面貌。当年吸血鬼宫殿被改建成古代精灵风格,粉刷成纯白,装饰着一簇簇的长青藤,使得上层特里尼亚仿佛圣殿一般美丽而肃穆。

  特里尼亚战争过去之后,甚至连城外都建起了一片片的石屋。极昼使特里尼亚变的忙碌。作为乌瑟克雷中部最重要的货物枢纽,旅行者和商队络绎不绝,在下层特里尼亚的南城门排起了长队。阿尔忒弥斯跟随者奥登的商队一路来到了城门下。守卫下层特里尼亚城门的是一队身穿灰色铁甲的牛头人战士。在看过阿尔忒弥斯的信之后,卫队的军官要求阿尔忒弥斯在安顿好之后立刻前往皇宫。

  “我们现在就去通知女王陛下。也请你抓紧时间,你不希望让她久等。”说完,军官挥挥手,示意放行。

  车队穿过城门,顺着石砖路来到西城附近的市场。由于特里尼亚实行的自由贸易政策,看起来埃尔玛各族人都愿意到这里交换物资。因此,在特里尼亚街道上可以见到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民族:纳迦、人类、奈灵、莱肯斯,甚至还有兽人和巨魔。他们挤在一起,互相交换食物、纺织品、石料木材、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之间并不太和睦,但似乎每个人都谨慎地遵守着当地的法律,因此街上常常有人高声咒骂,却很少发生打斗。这是阿尔忒密斯从没见过的场景。

  “我们到了!”温玛领着车队绕过市场,来到奥登在市场附近的一处仓库大声说,“奈夫加、蒙克斯,把咱们的东西运到市场一部分。哈姆,你留下照顾咱们的牦牛。”他一边安排着任务一边走到囚车附近,“嘿,姑娘,奴隶市场不在这里。但是奴隶要在这里等到晚上才能送过去交易。你也可以跟着蒙克斯他们去市场把你的狼皮卖掉,也可以到处转转。我会按照承诺带你一起去奴隶市场的,只要你天黑之前过来就行。”

  “晚上是奴隶市场,那白天是什么?”阿尔忒弥斯问。

  “肉市。”温玛忙着和同伴卸货,没有给阿尔忒弥斯过多解释。

  阿尔忒弥斯歉疚地看了看木笼中的奴隶,一个疯狂的想法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想把奴隶从辛姆随众的手中救出来,让每一个辛姆随众的奴隶都得到他们曾经拥有的自由。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跳变得急促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对未知挑战的恐惧还是兴奋,但她从未想过退缩。她握紧了艾菲的手,坚定了信念,向上层特里尼亚走去。

  由于守卫叮嘱过她必须抓紧时间,她也没怎么留意路上的景致。但越靠近上层特里尼亚,城内的喧闹就越少。当她们来到城门前的时候,四周已经变得非常安静。一队纳迦皇家守卫已经守候在内城门口了。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人身蛇尾的纳迦,艾菲显得很紧张。她拉着阿尔忒弥斯的披风,紧紧地靠在了她的腿上。阿尔忒弥斯抱起艾菲,向守卫点头致歉。但这些守卫人人都面无表情,他们护送着阿尔忒弥斯,在尴尬的沉默中一路来到了大殿前。特里尼亚的女王珂迪莉娅已经在大殿外等着她们了。

  “欢迎,来自奥德赛的客人。”珂迪莉娅微笑着说。

  作为女王,她看起来格外地简朴。褐色的皮甲外套了一件白色长袍,长袍的裙摆很长,但也遮不住她的黑色蛇尾巴。也许是阿尔忒弥斯的错觉,但她的尾巴比其他纳迦人看起来都要长一些。她的皮肤白皙柔滑,脸上妆饰着图腾般的红色妆容,让她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显得她自然又平静。

  “陛下。”阿尔忒弥斯放下艾菲有点紧张地行礼。她完全不了解纳迦的礼仪,因此只好像在奥德赛那样,对珂迪莉娅行了师生礼。而艾菲则傻傻地站在原地,盯着珂迪莉娅的蛇尾巴一动都没有动。这让周围的纳迦护卫看起来很不愉快。

  “陛……”看到护卫们的表情,阿尔忒弥斯马上就意识到她们已经触犯了皇室的尊严。她急忙抱起艾菲解释道,“陛下,艾菲----这孩子----她是个人类,是被人从中洲送过来当奴隶的……她并不熟悉……”

  “我知道,不用解释了。”珂迪莉娅平静地笑了笑,她挥挥手,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她身后的大殿飞快地冲了出来。她是公主的打扮,带着花冠,看起来和艾菲年龄相仿,和珂迪莉娅一样也有着黑色绸缎般的长发和黑色的鳞片。

  “麦娅,你能陪艾菲玩一会儿吗?别离开大殿就行。”珂迪莉娅摸着小公主的头,柔声问。

  “好哇,太棒了!”麦娅笑了,露出了她的两颗豁牙。“我们到圣殿花园去吧。你是从中洲来了吗?你给我讲讲中洲什么样的好不好?卡纳瓦山很高吗?我妈妈说我总有一天会到山顶见我们的主人。”她拉起艾菲的手,一边兴高采烈地问着各种问题,一边向圣殿花园的方向走。麦娅的笑容让艾菲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阿尔忒弥斯,看到阿尔忒弥斯对她点了点头,于是跟着麦娅穿过了大殿的侧门。之后,珂迪莉娅和守卫带着阿尔忒弥斯向大殿的另一侧走去。

  “她曾是奥登为辛姆随众准备的奴隶,对吗?”珂迪莉娅望着小公主离去的方向说,但还没等阿尔忒弥斯回答,她就又说道:“我想你既然能带她来这里,也不不需要我为你解释特里尼亚了状况了。我更想听听你老师的想法。”

  “他希望我能够研究乌瑟克雷的燃烧之门的遗迹,他认为我可以在这里找到答案。您有什么线索吗?”阿尔忒弥斯不愿意向女王透漏太多,于是反问道。

  “我想你已经应该猜到答案了。”珂迪莉娅笑了笑,似乎已经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的想法,但她毫不介意地说,“辛姆随众在几年前来到特里尼亚,很快就开始了他们的活动。他们牢牢掌握着特里尼亚遗迹的一切。我猜他们在特里尼亚准备着什么巨大的工程,因为他们购买了很多的劳工。”

  “您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阿尔忒弥斯问,“您可是特里尼亚的女王啊。”

  “在上层特里尼亚我是最高的权威,这没错。但下层特里尼亚早就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商人和奴隶主用他们各自的法律在下层特里尼亚建立了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我想这就是自由贸易给特里尼亚的带来的负面影响。我曾经派人挖掘辛姆随众的秘密,但他们深深地隐藏在下层特里尼亚各势力的夹缝中。”珂迪莉娅说,“如果你可以替我找到这个答案,那最好不过。”说到这里,珂迪莉娅已经带着阿尔忒弥斯来到了大殿旁的一个石亭中。“你的老师是我最信任的朋友,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之一。因此,作为他的使者,我也愿意无条件的信任你。”柯迪莉娅说,“我应该更加隆重的招待你,但我看得出你并不想在这里久留。所以我想在告别前把这个礼物送给你。”说着,柯迪莉娅在亭子中心一块刻着精灵花纹的石砖前唱诵咒语。石砖慢慢沉了下去,清澈的水填满了石砖的位置,紧接着,一根粗大的藤蔓把一个宝箱托出了水面。

  “我知道总有一天奥德赛的使者会来到特里尼亚,因此我准备了一些东西。”

  珂迪莉娅说着打开了箱子,里面用红色的绒布衬着一些武器和防具,这些装备显然都是纳迦最好的工匠制作的,非常考就精良。珂迪莉娅从里面挑出一套炭灰色的铠甲,还有一柄镶嵌着琥珀的长剑。铠甲和剑是合金锻造的,看起来又轻又薄。长剑上的琥珀还可以当作法杖的杖尖来使用。柯迪莉娅捧着胸甲在阿尔忒弥斯面前比了比,看到大小还合适,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已经放了很久。现在它们终于遇到了它们的主人。我真为它们感到高兴。”说着,她招呼侍从帮助阿尔忒弥斯换上了新的铠甲。

  阿尔忒弥斯没想到纳迦女王在第一次见面就给她准备了这么好的礼物。最初她还感到有些羞涩,然而,当穿上这幅合身的铠甲之后,她感到自己的内心涌起了一股力量。这力量让她更加自信。她的内心雀跃起来,似乎任何挑战都不会让她气馁。

  “看起来你已经准备好了。”珂迪莉娅温柔地笑着说,“不论你有什么打算,你在特里尼亚可以自由行动。如果你遇到了困难可以随时回来,特里尼亚皇宫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说着,她向左右两侧的侍卫点了点头。阿尔忒弥斯还想问她一些问题,但她周围的侍卫看起来已经准备送客了。

  “陛下,艾菲她……”

  “她会留在这里,如果她愿意,她可以一直陪在我的女儿身边。”珂迪莉娅说,“我知道你将面对很多危险和挑战,你更不希望无辜的人收到牵连,对吗?”

  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这是她一路以来第一次感到如释重负。也许艾菲很难再有机会回到中洲,但能够留在特里尼亚皇宫里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简单地与珂迪莉娅道别之后,阿尔忒弥斯在侍卫的引领下重新穿过了皇宫的大门,回到了下层特里尼亚的拥挤的人群里。辛姆随众就隐藏在这形形色色的喧嚣之中,守护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辛姆随众也因此成为了各方的焦点,不论是纳迦皇室还是黑袍巫师、又或是恺安瑞斯执法者,都希望得到它的秘密。

  好在特里尼亚人大多都会说乌瑟克雷的通用语,她在这里没有语言障碍。在问过了几个路人确定了方向之后,她加入忙碌的人群,向肉市走去。可是还没走了几步她就感到脚腕一紧,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什么东西?”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左脚被一个绳圈套住,而绳套另一端的绳子正在迅速收紧。“糟糕!”她想拔出匕首,可太迟了,绳子一紧,她的脚也被拉了起来,她仰面摔倒在地。周围都是吵吵嚷嚷的各色行人,可没人给她帮助,甚至没人看她一眼。

  “到底是谁……”阿尔忒弥斯急忙从右腿外侧拔出匕首,割断了绳子。人群在她身边匆忙路过,她完全看不到这是谁搞的恶作剧。“真是个不友好的地方。”阿尔忒弥斯懊恼地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这时她才发现挂在自己腰间的皮包的不见了。“糟糕……我不是意外摔倒的……”她摸了摸腰带,确定皮包确实不见了。她抬起头仔细看着熙攘的人群,可是完全无法确认小偷是谁。包里除了几块施法用的骨头和药水以外还放着把凯博和埃文给她的徽章,这对她来说是无价之宝。

  “小偷……这就是特里尼亚给我的第一个印象。”阿尔忒弥斯自嘲般叹了一口气。但她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小偷。事实上,直觉告诉她,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1]恺安瑞斯(cainryth):由已故吸血鬼王利斯特建立的吸血鬼社会。在《亡灵书》结束之后,才正式在乌瑟克雷中北部建立同名的城邦。现在恺安瑞斯的大统领是洛蕾娜。在洛蕾娜在玛格索姆担任乌瑟克雷王期间,恺安瑞斯城由维克特代管理。

  [2]执法者(enforcer):最初专指猎捕献血议会和无誓者的恺安瑞斯战士。在洛蕾娜担任乌瑟克雷王期间,他们成为乌瑟克雷的治安官,同时也是法官和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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