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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18章 少年气盛初展芒

俩小儿闹江湖 钩吻蝶 5908 2023-02-01 11:13

  武林大会当日,翠微山庄随着破晓的晨阳便开始忙碌。门前的车马络绎不绝,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通传与礼尚往来的互相拜见之音。只是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会客待宾之事也大都是男子出面。小姐女客们都暂时被安排在翠微山庄的后院,素妙仙与温妙怜亦是如此。

  大抵是觉得在哪里都没什么差别,素妙仙孑然立于亭间眺望。反倒是苦恼了温妙怜爱凑热闹的性子,只见她不停的在亭里转起了圈子,脚步片刻也没停下来过。

  “臭小瑾,坏小瑾,自己去凑热闹,把我们丢在这里,闷死我了。”温妙怜一边抱怨,一边跺脚踢腿,仿佛脚下的雕花石地就是抛弃了自己的秦怀瑾一般。素妙仙轻睨了她一眼,大抵是觉得温妙怜此番无聊的样子很是有趣,却也只是一眼,就将目光转开,继续眺望翠微山庄的风光。

  忽然一阵泠泠之音传来,悠扬清婉的琴声仿佛汨汨流水,略带忧伤。素妙仙居高望远,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花架旁端坐着一个黄衣女子,女子的芊芊玉指拨转捻压,仿如蹁跹之舞。而黄衣女的周围还围绕着一群女子,花红柳绿、莺莺燕燕,极为赏心悦目。只是黄衣女身后一个挺拔的青色身影颇显得格格不入,应当是个男儿。温妙怜见到如此场景,却也无心于琴曲,只与素妙仙分享着她打探到的消息。

  “那个穿黄衣服正弹琴的应该就是翠微山庄的大小姐,季蘅的女儿季琬琰。听说长得可漂亮了,是中原四大美人之一。只是这个季小姐虽生了副好面孔,弹得一手好琴曲,却是身体孱弱多病,没法习武的。身后那个穿着青衣的男子应该就是季大侠给他的宝贝女儿配的护卫了。”

  一曲终了,季琬琰身边的那群女子似乎也有些骚动,也不知是在夸赞季琬琰琴曲的精妙,还是在为季琬琰这样的女子却不能习武练功表示可惜。只是素妙仙对于别人的事向来是不感兴趣的,温妙怜也不管素妙仙爱不爱听,只继续顾着自己的长篇大论道:“哎……要说这个季蘅一代大侠,受人敬仰。但却娶了个听说容貌尽毁从不露面的夫人,生了个身娇体弱不能习武的女儿,成为武林笑谈,也真是够命苦的。这位季小姐也怪可怜,身子不好也不能怪她,偏偏出生在鼎鼎大名的武林世家被人嘲弄。师姐你看,这热闹说来就来了,咱们下去看看吧。”

  素妙仙顺着温妙怜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红衣如火的女子带着几个跟随丫鬟直直走向季琬琰面前。红衣女的声音很大,素妙仙与温妙怜也听得一清二楚。

  “哎呦我说,这不是翠微山庄的废柴小姐么。出生在武林世家却不能习武,季琬琰啊季琬琰,已经给你们翠微山庄蒙羞了,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抛头露面的啊。”

  季琬琰身后的青衣男子自然是无法忍受自家主子被人用如此恶毒的话评论,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了红衣女子,岂料那红衣女的身后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弹指翻袖之间便打出了几颗石子,阻碍了青衣男子一鼓作气的气势,待青衣男子的攻势到红衣女面前,也已剩的寥寥无几,红衣女凭借自身灵巧,轻轻巧巧的便躲过了她原本根本就不可能躲开的攻击。而青衣男子也被红衣女的身后人扣押下。

  “哟哟哟,主子急了放狗咬人啊。只可惜你这只狗也太差了,根本不是我大师兄的对手。”红衣女或许是因为在翠微山庄的地盘上欺负了季家的人,愈发显得有几分洋洋得意。原本围绕在季琬琰身边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那人是谁?这可是在翠微山庄,竟然敢肆意对季小姐撒野,也太过分了吧。”

  “不知道,但看这口气只怕也是哪家小姐吧。咱们可惹不起,就不要随便说话了,免得殃及池鱼。”

  “就是就是……”

  “……”

  面对周围的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红衣女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大声宣布道:“我呢,就是藏星门的少主伍芊水,可和这个翠微山庄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不一样。”

  “琬琰与闻人技不如人,自是认了。伍小姐又何苦牵扯到藏星门与翠微山庄身上呢。”听了伍芊水的话,季琬琰自是不能再忍,出言辩解。但她向来性情温和礼让,又怎能说得过刁蛮任性的伍芊水。

  “哼,你们翠微山庄如今难以传承,已然式微,然而我藏星门却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季琬琰,你以为你搬出你们翠微山庄我就会怕了你么?与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同为中原四大美人,我真是觉得拉低了自己。”

  伍芊水的话带着利刺,听的场上众人全都惊愣了。唯有温妙怜愤愤不平的对素妙仙道:“要我说啊,虽然这个藏星门的伍芊水名列中原四大美人,可她武功不比秋茗柳、才貌不比若白、家世性情不比这位季小姐,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仗势欺人时丑恶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竟能在这里嘲讽别人,可笑死了。”

  若是照平常,温妙怜将话音特意压得很低,必不会被人知晓。可偏偏此时众人都被伍芊水的出言不逊震惊,一时间纷纷沉默。唯有温妙怜清甜的嗓音,清楚明白的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自然,也包括伍芊水的耳中。

  突然发现在场的人都在盯着自己,温妙怜被看得有些发虚。伍芊水带着身后的那群人大摇大摆的直直走到温妙怜面前,以一副高傲的姿态从头到脚打量着。口中忍不住啧啧问道:“刚才的话就是你这个穿着一身破烂货的丫头片子说的?”

  净居庵生活清贫,温妙怜素钗罗群,不施粉黛,站在这群淡妆浓抹的莺燕当中着显得实普通了些。反观伍芊水二八芳华,面若桃李,身姿玲珑。身上所穿所佩虽不算世间珍品,但也比一般的人家好上许多。也难怪会被那个自视甚高,出言不逊的伍芊水如此难堪嘲讽。

  “是我又如何?”虽说被众人围观,被伍芊水质问。但依温妙怜的性格却从不怕什么攀权附贵、祸从口出。见温妙怜理直气壮地承认,伍芊水这种一出生就被长辈父母捧在手心里宠溺骄纵,一直在宗门中如众星捧月一般长大的世家小姐哪里被人如此直白的指责过。伍芊水忿忿不平,依照她那般骄纵任性的性格又怎么会放过温妙怜这个无名的小丫头。随即拔出腰间佩剑,娇吒道:“你这个黄毛丫头如此傲慢无礼,我这就替你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你。”语声刚罢,剑锋便直指温妙怜。不过没料到,一直嘲讽着季琬琰不能习武、天生废柴的伍芊水的武艺,也不过平平。温妙怜不敢祭出优昙,又无其他趁手的兵刃,只得赤手相对。而长着兵器之利的伍芊水较之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素妙仙见温妙怜并无危险,便也没出手阻拦。而跟随在伍芊水身后的人或许见温妙怜只是个赤手空拳的丫头,也不好意思下手,两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过招。虽说没什么技术性,但毕竟两人都是尚且妙龄,加上模样不俗,一阵花拳绣腿之下的观赏性倒还是极佳。一阵乒乒乓乓的也引得一群人凑上来围观。

  然而没料到的是,不仅仅这个手持长剑的伍家小姐没占到上风,或许是因为平日里娇生惯养,只打着打着伍芊水竟渐渐有了体力不支之势,反观温妙怜打了一阵子下来依龙腾虎跃、拳掌生风,隐隐有了压过伍芊水的势头。

  伍芊水眼看着自己将要败下阵来,连忙收了剑大声道:“不打了不打了,本小姐没有兴致陪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玩。你还是自己去一边玩泥巴吧。”只是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清脆一声,伍芊水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伍芊水突然收剑停战,让温妙怜始料未及。原本她就手无寸铁不占优势,便不得不用尽全力来对抗伍芊水。只是没料到她方才用足了力道对着伍芊水门面的一掌打出去,便听到伍芊水叫停的声音,毫无防备之势。收回去依然是来不及了,只得迫使自己堪堪改了方向,却没料到竟直接打到了伍芊水的脸上。

  虽说在温妙怜眼里觉得打人脸总比要人命好过许多,可从向来都是欺负别人的伍芊水可不这么想。自小到大,她伍芊水一直被人宠着爱着,从来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被人动过。如今竟然被一个她所不屑鄙视小小女子打了耳光,这又让她怎么忍得。可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女孩的对手。于是一转身胡乱指着一直跟着她的人,厉声道:“你,你,你,还有你们,都死了么?没看到你家小姐被人欺负了么!还不快替我把那个丫头抓住,我要让她在我面前磕头认错。”

  “是。”被伍芊水点到的随从听了伍芊水的一声令下,也不得不向温妙怜走去。只是还未近身,便被一声清吟呵在了原地。

  “我看谁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清吟如冰雪般清冷,随声进入人们眼帘的便是一个如九天玄女般高傲清冷的美人。

  见伍芊水一行人人多势众,温妙怜怕是要吃亏。素妙仙哪怕极不喜欢暴露在如此惹人注目的地方,却也站出身来将温妙怜护在身后。带着睥睨天下的淡漠与傲然如雪的气势,竟真的让那五六个人不敢再上前一步。

  围观众人或许是被场上突发事件唬住,亦或许是被这个如冰霜仙女的女子所惊艳,一时之间寂静无声,甚至都忘了问问身边人这个突然冒出头,面目姿色丝毫不逊于季琬琰、伍芊水之属的女子究竟是谁人。

  伍芊水或许也被素妙仙的意外出现而被唬住,但却极快回过了神。看到她派出去的手下一个一个都面露惧意,只得气的骂道:“你们这些只知道吃饭不知道为主子分忧的蠢奴才,就被她这么一句吓回去了么!”那几个随从丫鬟听了伍芊水的话,哆哆嗦嗦的向前挪动着步子。但一望向轻昂俏首,冷傲如冰的素妙仙,便再也走不过去。

  “你们,你们……”伍芊水被气的美目瞪圆,全身发抖。只得回身求助起初那个一出手就阻拦了季琬琰身边护卫的黑衣男子。

  “大师兄,帮水水报仇好不好。”或许是因为有求于人,伍芊水的语气也变得柔甜软媚。黑衣男子看了一眼在他面前做撒娇状的伍芊水,又转过头深深望着令他惊艳的素妙仙,皱了皱眉,仿佛很是为难的样子。只觉得伍芊水一直拉着他的衣袖扭来扭去,心下思量计较着,只好温言劝道:“水水,这是在翠微山庄的地盘上。而且江湖人常言‘好男不跟女斗’。只怕……”

  “哼!”还未待黑衣男子说完,伍芊水便娇声打断道:“丁朗,你是不是见她长得好看所以下不去手啊!”

  “水水,我……”

  “你们这群白眼狼,我藏星门白养你们了。”伍芊水丝毫不给丁朗解释的机会,蛾眉颦蹙,满脸不悦。伍芊水见素妙仙气势凌厉,怕是不好应对。却也深知挑软柿子捏的道理。于是径直转过身走到季琬琰的身边,张口骂道:“都是你这个病秧子让本小姐出这么大的丑!本小姐也要让你尝尝被人当众扇耳光的滋味!”说着便举起手来往季琬琰清白如玉的面上扇去。季琬琰仿佛也没想到这个伍芊水会如此不讲道理,亦没有了闻人歌的保护,仿佛吓傻了一般盈盈站在原地。就在众人皆不知所措之时,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压人而至,目标锁定的正是那娇蛮小姐伍芊水。丁朗的反应最快,右手轻挥,这次甩出的却不再是石子,而是实实在在的暗器:闻影珠。

  闻影珠,珠如其名。只闻其声影,难见得其形,杀伤力不高,却以轻巧迅捷见长。但其来去无形,极难躲避,乃是藏星门中闻名于世的暗器之一。丁朗不知来者何人,但毕竟能参加武林大会还能进入翠微山庄内院的人必定不同凡响。丁朗不愿伤人结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伍芊水受伤,用这发闻影珠乃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丁朗更是藏星门新一辈中的翘楚,无人觉得这个神秘人会躲过这发轻巧无影的暗器。

  可偏偏,他就是躲过了。

  而且不仅仅是躲过,更是两指轻弹,借力打力,硬生生的改变了闻影珠运动的方向。众目睽睽之下,那枚闻影珠竟直直打向被伍芊水举起,打算用来扇季琬琰巴掌的手。

  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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