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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40章 山水遥迢归故里

俩小儿闹江湖 钩吻蝶 5745 2023-02-01 11:13

  凌落微好看的眉颦蹙,眼中流露的尽是不甘与愤懑。握着茶盏的葱样玉手攥起了青筋,望向眼前三个少年的眼底也起了波澜,显得极不平静。丰润的唇抿成了一根线,但却不得不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唉——”凌落微再次垂眸,凤眼上的长睫也随着她不平稳的呼吸颤抖。神色如风云变幻,仅留下如夕霞花落时那般的无可奈何,与失神寥落。但却还是幽幽的开了口。

  “在我们那代八个弟子中,一共只有三个姐妹。也就是我、我的同胞姐姐白矖子凌落瑶与我们的小师妹:朱雀子林晚殊。晚殊虽比玄武子白灼早入门,却要小上半岁,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小师妹。她天真烂漫、又聪颖过人,一直以来都颇得师父和师兄弟们的宠爱。而大师兄,也就是你们的师父麒麟子也曾是英年才俊。实不相瞒,我也曾暗自仰慕于他。可他的心思却只在小师妹身上,对她更是不同于常人一般的宠爱有加、视若珍宝。师父见两人青梅竹马,经常说他二人简直就如金童玉女一般,也有意撮合两人。所以我才选择了放手。只可惜微波有恨终归海,明月无情却上天。我那小师妹心比天高,或许是看不起做偷儿为生的大师兄,最终选择嫁入世家,离大师兄而去。而大师兄当初曾许下非卿不娶的誓言,或许就那么孤独终老了吧……”

  听了凌落微压沉声音娓娓道来,三个少年却也听懂了她要表达的意思,但却是纷纷沉默,谁都没有首先出声打搅凌落微此刻的思绪心神。直到凌落微从她的记忆里回过神,继续徐徐道:“晚殊她并不沉心于摘星门的绝活,也曾暗自光顾些许宗门的藏百~万#^^小!说偷学别家的技艺。只可惜她那时已经过了练武的好时候,只得汇百家之所常独创了一门适合她自己的暗器绝活。这枚‘雀字镖’,轻巧凌厉,最适合女儿家防身。如果没认错,应当就是晚殊所有。也只有她这个大师兄心尖尖上的人,才有可能从大师兄口中得知有关钥匙的秘辛。”

  秦怀瑾听过凌落微的判断,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小逸,你可还记得三师弟他临死前说过什么?”

  听了秦怀瑾的问话,亓逸低头沉吟,片刻道:“师兄是说……‘朱’?!”

  “不错。”秦怀瑾点点头,将信将疑回应道:“‘朱’字遗言,雀字镖,加上凌师叔的分析……或许那凶手,当真是朱雀子?”

  “什么或许,我看就是真的。”游霄大怒道:“一定就是那个朱雀子杀了我娘!师娘,那个朱雀子现在在哪?霄儿要去找他报仇!”

  “孩子,对不起,我不知道……”看着游霄暴跳如雷,凌落微面露愧色。

  “师娘!那人虽是你的师妹,可她却害死摘星满门,还害死了整个蒙山村的人,你就不要替她隐瞒了!”

  “霄儿,并非是我有意隐瞒。”看游霄报仇心切,近乎丧失理智的表现,凌落微连忙解释道:“实在是自晚殊师妹嫁入楼兰秦家后,便与摘星门彻底失去联系了。而楼兰秦家,如今却也消失在江湖人眼际,没有人知道秦家人去了哪里。”

  听了凌落微的解释,游霄这才安静下来。只见他垂头丧气,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脸上写满了不甘。可楼兰秦家却的的确确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至今已经快有二十年了。那么又能去哪寻找朱雀子林晚殊的踪迹呢?

  “无论她在哪,哪怕是找遍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她,替我娘,替整个蒙山村的相亲们报仇的。”游霄咬牙切齿,说得恨恨。而秦怀瑾与亓逸虽然照游霄相比却要平静的多。但却也响应了游霄的话,淡淡道:“我们也必定会全力以赴去寻找楼兰秦家与朱雀子的下落。”

  听了眼前这三个少年的表态,凌落微的面上终于流露出淡淡笑容。转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秦怀瑾,问道:“秦少侠拜了孟恪大侠为师?”

  “是。”听了凌落微的提问,秦怀瑾下意识解释道:“当初我与小逸逃离摘星门后,侄儿生了重病,是因缘巧合下被师父所救。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所以侄儿才留在了蒙山,承欢膝下。有什么不妥么?”

  “能被孟大侠收下是好事,这也是你的造化。”凌落微目慈爱,笑靥如花,解释道:“只是此时冷宇珩对你二人已起杀机,待秦师侄你的伤好全,还是先回到蒙山暂避为好。”

  “凌师叔所言即是。”秦怀瑾点头表示赞同,“侄儿本意便是要带小逸一同回蒙山见师父学艺的。”

  “他连莫无情都打得赢,还需要学艺?”游霄不解的望向亓逸,亓逸却偏过头并不解释,也不理睬。秦怀瑾只好代劳道:“小逸……他的情况有些特殊。而且,他虽然剑舞得好,却根本就不会拳脚功夫。”

  “难怪我说那怎得离了柳枝儿就不还手了,竟是如此。”

  多年的疑案终于有了眉目,游霄的心情似乎此时也轻松了不少,面对有着相同仇人的秦怀瑾与亓逸也不那么怒目敌视,反而能与二人说笑起来。凌落微看到眼前场景,很是欣慰。于是道:“霄儿,倒时候你护送他二人回去可好?师娘也有些想念青溪驿的三合泥,待你回来时可愿意为师娘顺路带些回来?”

  “好。师娘放心,霄儿必定不负师娘众望,将秦兄弟和亓兄弟安全的带到孟大侠身边。”

  秦怀瑾的伤,看似严重可怕,但愈合起来却是很快。不过十数日便已好的七七八八。辞别了凌落微,秦怀瑾、亓逸两人与游霄和美名其曰照顾师伯伤势,硬是要同行的越惊秋一同踏上了归途。

  途经青溪驿,亓逸一路沉默。任凭越惊秋如何撩拨亓逸始终都僵着一张脸,毫无表情。秦怀瑾拉扯过越惊秋,悄悄解释说:“你莫闹他,这里是你师父的伤心地。”越惊秋虽不甚懂,但也不再追问吵闹。反倒是游霄状似不经意提到:“当初与你二人分别后,我不幸又遇到了那群黑衣人。他们将我误以为是摘星门弟子,便对我用尽酷刑,严刑拷问。幸好被师父及时救下,那时我真是怕极了,师父却说但是身为男儿,又有什么是过不去的。现在想起来,虽然对当时的场景依旧胆怯,但如今的我能脱胎换骨,也多亏了师父的教导与师娘的照顾。你们才能看到今日的游霄。”

  游霄的无意之言落到亓逸心间,回想初见时那个懵懂的闹着求死,却被秦怀瑾当头棒喝的男孩,如今也长成了一代名声远扬的少年侠客。那么自己呢,自己真的能从师兄口中封闭的世界里走出来,再把真心交付给另一个人么?

  亓逸摇头自嘲,暗道自己庸人自扰。朱雀子还没找到,真相还没查明,大仇还没得报,现在的他哪有什么资格想别的事情。亓逸啊亓逸,你不要在被儿女私情所困惑了。想到此处,亓逸强打起精神,面容看起来也比先前开朗了些。

  青溪驿与蒙山相隔不远,游霄将三人送至蒙山脚下便转身回程。亓逸一扫先前的阴郁,跟着秦怀瑾快步攀上蒙山。倒是苦了一路相随的越惊秋。

  “师父,师伯,你们慢一点喂!我跟不上啦!”越惊秋大声呼喊,然而却不见亓逸回头驻步。秦怀瑾原本有意等待,但却被亓逸拉着袖子不得不一直向前走。亓逸更是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不是轻功不赖么,怎么现在就要人等你了?若是跟不上,便早些收拾包袱回家去,别再缠着我。”越惊秋听了亓逸的话,不再吭声,只闷头追赶前方两人的脚步。

  不过就这么拉扯追赶了片刻,秦怀瑾却发现自家师弟的步伐也是时快时慢,而非一快到底,绝不会让越惊秋摸不到两人的影子。暗笑亓逸的刀子嘴豆腐心,便也安心的为亓逸指路。越惊秋似乎也发现她的师父、师伯并非是有意要甩开她,不经意的话也多了起来。

  “师父,师伯,这就是蒙山啊!好漂亮啊,就像猫儿山一样美呢。”

  “师父,师伯,这山里野味多不多?要不要徒儿我烤来给你们尝尝?”

  “师父,师伯,我们是要到山顶上么?可是这里这么多山,你们是怎么分辨哪里是哪里的啊?”

  “师父,师伯……”

  耳边不断传来越惊秋的话语,热络而欢乐。亓逸突然驻步,越惊秋不解,也跟着停驻下来,问道:“师父,怎么了?”

  “你话很多。”虽是背对自己,但越惊秋却感觉得到亓逸说出这话绝非是出于讨厌,反而带着一丝丝玩味的语气。但还不待她反应,亓逸拉扯着秦怀瑾,两人的速度便一下就提了上去,一瞬间便只留下一个残影,越惊秋只好全力追赶,没空再说话。而此时亓逸的脸上,却挂了一丝如孩童般的微笑。

  不知这么走了多久,或许是感受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粗重,亓逸停了下来。回身看奋力追赶,喘着粗气的越惊秋。越惊秋看到亓逸与秦怀瑾面目的平静,就连红都没红一下,便知道两人是在等她。她也毫不客气,止步于距离两人不远的位置,撑着腰弯下身子,气喘吁吁地道:“师,师父,师伯……你们俩,好厉害。我,我不行了,我得歇歇。”

  亓逸却不回应,只默默立于一旁,从身边的树上扯下一片叶子放在唇下轻轻吹起乡间小调,竟引来无数小动物围绕聆听。秦怀瑾心知亓逸早在长安城的时候就将越惊秋当成了自己人,只是抹不开面子说出口,又见这对师徒的相处方式很是有趣,于是除去越惊秋有事找他,便也不过多的干扰。此刻也只是默然。越惊秋倒是将亓逸的脾性摸出了规律,心知方才亓逸只是在与她戏耍,而现在便也是默认了她的要求,于是一边倚在树边休息,听着亓逸吹得曲子,毫不吝啬的赞着“师父好厉害,竟然能用一片叶子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来。”;一边又好奇问道:“师父,师伯,这蒙山里有没有狮子老虎什么的啊?”

  听了越惊秋的问话,曲声蓦然停止。亓逸淡定的开口回答道:“有。”

  “有?在哪啊在哪啊?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狮子老虎呢!”越惊秋有些好奇,有些兴奋。连声问道。然而秦怀瑾的脸色此刻却变得青白,右手握在了叶上露的剑柄上。

  “看你左边。”亓逸淡然回答。越惊秋转过头,只见身边竟有一只花纹猛虎,离她不过一尺距离。吓得她连忙鬼叫道:“啊!师父救我!”

  然而那猛虎只是歪过头瞥了她一眼,便不再搭理她,反而径直向秦怀瑾与亓逸的方向走过去。秦怀瑾见状,赫然拔出了叶上露拦在亓逸面前。亓逸却淡淡说了句:“师兄,无妨的。”便翩然走到猛虎面前。

  秦怀瑾与越惊秋看着这一人一虎奇异的场景,心都悬到嗓子眼里,但又不敢动,生怕动作太大惹到了猛虎,亓逸便会遭到它的袭击。四只眼睛紧紧盯着亓逸与猛虎,随时准备着将亓逸从猛虎口中救下。

  可那猛虎却做了一件让人很是诧异的动作,它先是疑惑的盯着亓逸,随后竟然像只大猫一般嗅了嗅亓逸身上的味道,便趴下身子伏在亓逸脚边,任凭亓逸抚摸自己的皮毛。秦怀瑾和越惊秋都惊呆了,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亓逸。越惊秋甚至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这才确认了这不是梦。

  “师父,真厉害……”越惊秋口中喃喃,秦怀瑾木若呆鸡,下意识点头回应。而亓逸却沉浸在与“老朋友”重逢的喜悦当中,丝毫没有发现身边人对他异于常人的行为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咧开嘴对着猛虎一笑,那笑容,可让天地失色。

  “我,回来了……”亓逸轻声吐出,仿若真情流露,而回应他的只有蒙山风吹树叶的声响,与脚下“大猫”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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